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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在灵魂深处一直期待着发生意外。她睁大一双绝望的眼睛,看着她寂寞的生活好像沉了船的水手一样,在雾蒙蒙的天边,遥遥寻找白帆的踪影。她不知道什么地方有机会,哪有一股风把她送到岸边,是划子还是三层甲板大船,满载忧虑还是幸福。但是每天早晨,她醒过来,盼望马上实现幻想,细听种种响声,一骨碌跳下床,纳闷怎么还不见来,随着西落的夕阳心情沉落,她又向往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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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呀,生活好似天窗朝北的阁楼那样冷,而烦恼就像默不作声的蜘蛛,在暗地拉丝结网,爬过她的心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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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主顾多得吓人,当局不敢得罪他,舆论包庇他。他到底得到了十字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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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是人生如梦!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追求,一切都是虚假的!每个微笑都掩藏着一个无聊的哈欠;每个欢乐都掩藏着一个诅咒;每种兴趣都掩藏着厌恶;最甜蜜的吻在嘴唇上留下的,只不过是对更强烈的快感无法实现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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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为,掩饰贫乏感情的夸张言辞,听的时候应该大打折扣。这就是说,空洞的比喻往往不可能表达心灵里丰富的感情。任何人都不可能把自己的欲望、想法和痛苦不折不扣地表达出来!人类的语言就像一口破锅,我们想敲出悦耳的声音,感动星宿,却只引得狗熊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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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夏尔是一个有心的人,假如他会察言观色,假如他的眼睛能够接触到她的思想,哪怕只有一次,那她也会觉得,千言万语就会立刻源源不断地从她心头涌出来,好像用手一摇墙边的果树,熟透的果子就会纷纷落下一样。可是,他们生活上越接近,心理上的距离反倒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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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海只爱海的惊涛骇浪,爱青草仅仅爱青草遍生于废墟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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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长的水草成片地倒伏在流水里,随水浮动,好像没人梳理的绿头发,摊开在一片清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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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的欲望不买怯懦行为的帐,出于一种天真的矫饰,他把不准去看她的禁令看成一种允许他爱她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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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看见田庄、泥泞的池塘、穿着工人服的父亲在苹果树下;她也看见自己,像往常一样,在牛奶棚把瓦盆里的乳皮揭掉。她的过去生活,虽然像在眼前一样,但也完全消逝于现在的灯红酒绿之中,她几乎不相信自己这样生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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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开完,群众散去;现在,演说词读过了,人人回到原来地位,又开始了旧生活:主子谩骂下人,下人鞭打牲畜;得奖的牲畜,犄角上漠不关心地拉着绿冠,又回槽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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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大海,只是为了海上的汹涌波涛;她爱草地,只是因为青草点缀了断壁残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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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尔谈起话来,像一条人行道一样平淡无奇;他的想法,也和穿着普通衣服的过路人一样,引不起别人的兴趣;笑声,更不会使人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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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艺术家糟蹋起身体来,就好比两头烧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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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庄园里的牲口比以前多的多了,尽管增长的数目不像早些年所预见的那么大。很多动物生在庄园,还有一些则来自别的地方。对于那些畜生在庄园的动物来说,起义只不过是一个朦朦胧胧的口头上的传说而已;而对那些来自外乡的动物来说,他们在来到庄园之前,还从未听说过起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