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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景物在镜后移动着。也就是说,镜面映现出的虚像与镜后的实物在晃动,好像电影里的叠影一样。出场人物和背景没有任何联系。而且人物是一种透明的幻像,景物则是在夜霭中的朦胧暗流,两者消融在一起,描绘出一个超脱人世的象征世界。特别是当山野里的灯火映照在姑娘的脸上时,那种无法形容的美,使岛村的心都几乎为之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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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的银河悬在眼前,仿佛要以它那赤裸裸的身体拥抱夜色苍茫的大地,真是美的令人惊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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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中多石,流水的潺潺声,给人以甜美圆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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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来的那辆汽车的车辙,清晰地留在雪地上,在星光下,意外的拖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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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焦灼不安的样子,像是夜间动物害怕黎明,焦灼地来回转悠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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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错觉。因为从姑娘面影后面不停地掠过的暮景,仿佛是从她脸的前面流过。定睛细看,却又扑朔迷离。车厢里也不太明亮。窗玻璃上的映像不像真的镜子那样清晰了。反光没有了。这使岛村看入了神,他渐渐地忘却了镜子的存在,只觉得姑娘好像漂浮在流逝的暮景之中。这当儿,姑娘的脸上闪现着灯光。镜中映像的清晰度并没有减弱窗外的灯火。灯火也没有把映像抹去。灯火就这样从她的脸上闪过,但并没有把她的脸照亮。这是一束从远方投来的寒光,模模糊糊地照亮了她眼睛的周围。她的眼睛同灯火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在夕阳的余晖里飞舞的妖艳而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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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刻钟。然后我就不在人世了。最最令人宽慰的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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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个活着的人都比死去的人强。但是任何一个活着的人都不比另一个活着的人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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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不管你怎么不舒服,总有男人来跟你说,你的牙齿得全面检查一下,也总有女人来跟你说,你该结婚了,来教训你该怎么样做买卖的总是个自己一事无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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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表是一切希望与欲望的坟墓,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你靠了它,很容易掌握证明所有人类经验都是谬误的归谬法。这些人类的所有经验对你祖父或曾祖父不见得有用,对你个人也未必有用。我把表给你,不是要让你记住时间,而是让你可以偶尔忘掉时间,不把心力全部用在征服时间上面,因为时间反正是征服不了的,他说。甚至根本没有人跟时间较量过。这个战场不过向人显示了他自己的愚蠢与失望,而胜利,也仅仅是哲人与傻子的一种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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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者,无非是其不幸之总和而已。你以为有朝一日不幸会感到厌倦,可是到那时,时间又变成了你的不幸了,这也是父亲说的。一只系在一根无形的线上的海鸥在空中给拖了过去。你呢,你拖着你幻灭的象征进入永恒。接着羽翼显得一点点变大了父亲说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弹奏竖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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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事情,连改变它们一下都是不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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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顺应潮流,成为实利主义者,仇恨和绝望有时又使他成为一个没有理性、不切实际的复仇狂和虐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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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从来就不是童贞的。纯洁是一种否定状态因而是违反自然的。伤害你的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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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生活在一种梦境中,在这里,你跑,却不能离开你无法相信的一种恐惧,你奔向一个安全的境地,对之你并无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