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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必有一死,那么生存就毫无意义。痛苦、严寒,只是生命体对世界的一种印象,努力克制便自然无事。一切都是由物质构成的,物质会在自然的新陈代谢中存在,人和石头没有区别;无论环境多么黑暗,只要自己内心光明,那么,无需斗争,邪恶会自行消亡,真理将自己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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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陈代谢!可是用这种不朽的替代品来安慰自己是何等的怯懦啊!自然界的这种无意识的交换过程甚至比人类的愚蠢还有低级,因为不管怎么样,愚蠢中还有意识和意志,而在上述那种过程里却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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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力想弄懂生活的自由而深刻的思索和对世界的无谓纷扰的完全蔑视,这是两种幸福,人类还从来不知道有比这更高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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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令人苦恼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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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叶菲梅奇认定,月亮和监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勋章是就连神志不健全的人也戴的,人间万物早晚会腐烂,化为粘土;然而他忽然满心绝望,伸出两只手抓住铁格子,用尽全力摇撼它.坚固的铁格子却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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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幸福不能缺少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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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上帝,那么人们也会把他造出来的。我深信,如果没有永生,那么
伟大的人类智慧迟早也会把它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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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为什么人不能永生呢?他想,为什么要有脑中枢和脑回,为什么要有视力、语言、自我感觉和天才,既然所有这一切注定要埋进土壤,最后跟地壳一起冷却,随后千百万年没有意义、没有目的地随着地球绕着太阳旋转呢?
既然要冷却,既然要随着地球旋转,那就完全没有必要从虚无中孕育出人和他高度的近乎神的智慧,尔后仿佛开玩笑似的又把人化作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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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禁要问,即令赫留金真的捉弄了小狗,指头被狗咬伤是活该倒霉,然而奥警官的那一番欺软“拍”硬的无耻表演岂不更该遭到一万倍的嘲笑吗?不,人们并不嘲笑无耻,并不嘲笑丑恶,人们嘲笑的是倒霉的人,因为这既使他们开心,又无丝毫的危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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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有一点正义感的人,面对这种卑鄙的表演也会愤怒、恶心,至少也会反感,然而不论是围观者还是赫留金,对此都没有丝毫的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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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当他恐吓完了赫留金扬长而去以后,围观的人群竟然一齐朝赫留金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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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挤进喧闹的人群就煞有介事地质问道:“这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究竟为什么举着那个手指头?……谁在嚷?”明明一肚子坑、蒙、吹、拍、骗的坏水,却偏要摆出一副父母官的架式,即使在见风转舵、大出其丑的时刻,也能官腔十足地对他的跟班和围观的人群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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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警说这不是将军家的狗时,奥楚蔑洛夫说:“将军家里都是些名贵的、纯种的狗;这条狗呢,鬼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毛色既不好,模样也不中看,完全是个下贱胚子”;巡警又说说不定这就是将军家的狗时,他说:“你把这条狗带到将军家里去,问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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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道是谁的狗的时候,奥楚蔑洛夫说:“这多半是条疯狗”;有人说是将军家的狗的时候,奥楚蔑洛夫说:“说不定这是条名贵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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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哥哥来啦?是乌拉吉米尔·伊凡尼奇吗?”“哎呀,天!我还不知道呢!他是上这儿来住一阵就走吗?”垂涎欲滴,极力抬高自己的身价,仿佛他与将军是至亲好友一般,不然他怎么对将军、将军的哥哥这般清楚呢?其实,那个将军知道奥楚蔑洛夫是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