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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正脆弱的不是肉体,而是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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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是另外一个人的妻子,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是社会希望她恪守道德的人。在爱情的对面,是长期的宗教情结和大众意志。这种大众意志有时表现为道德,有时表现为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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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最终没有与现实妥协,她是一个非常勇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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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能留下来,”安娜笑盈盈地回答。尽管她脸上浮着笑意,科尔松斯基和主人从她坚定的语气中还是听得出没法子把她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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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小会客室的尽头,颓然倒在安乐椅上。轻飘飘的裙子象云雾一般环绕着她那苗条的身材;她的一条瘦小娇嫩的少女胳膊无力地垂下来,沉没在粉红色宽裙的褶裥里;她的另一只手拿着扇子,急促地使劲扇着她那火辣辣的脸。虽然她的模样好象一只蝴蝶在草丛中被缠住,正准备展开彩虹般的翅膀飞走,她的心却被可怕的绝望刺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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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一个初次参加跳舞的姑娘,在她的眼里,舞池里的脸不会汇成光怪陆离的一片。她也不是一个经常出入舞会的老手,对所有的脸都熟识得有点腻烦。她介于两者之间:她很兴奋,但还能冷静地观察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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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过去,像对着太阳似的不敢朝她多望,但也像对着太阳一般,即使不去望她,还是看得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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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都以为自己所过的是唯一正确的生活,而别人却在虚度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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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认出跑上来的人是谁,那张被制服的绣花领子托住的和颜悦色的脸,就更加容光焕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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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来,眼睛盯着门,竭力装出严厉而轻蔑的神气,但是装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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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比起从莫斯科一路跟踪她来的时候,离开幸福却要远多了。当时他认为自己没有得到幸福,但幸福在前头;现在呢,他觉得最幸福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她已经完全不象他最初看见她时那样诱人。无论精神上,肉体上,她都不如从前了。她整个身子变宽了,当她谈到那个女演员的时候,她脸上现出一种使她变得难看的愤恨神色。他望着她,好象望着一朵摘下已久的雕谢的花,他很难看出它的美——当初他就是为了它的美把它摘下来,而因此也把它毁了的。他觉得那时他的爱情强烈得多,但只要他横下一条心,还是可以把这种感情从心里压下去的;现在呢,他觉得他对她并不那么爱了,但他知道,他同她的关系却是再也割不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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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文确实说出了他最近的心情。他处处只看见死和死的临近。但他所设想的事业却越来越吸引他。在死没有来到之前,总得活下去。他觉得黑暗笼罩了一切;但正因为这样黑暗,他觉得事业才是这黑暗中唯一的指路明灯因此抓住它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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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黑暗中蜷缩着身子,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同时屏住气息不停地冥思苦想。但他越是冥思苦想,就觉得越清楚,事实无疑是这样:他在生活中确实忘记了、忽视了一个平凡的情况——死一定要来,一切都要完结,什么事也不值得动手,而且是无可奈何的。是的,这很可怕,但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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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万物不可逃避的归宿,头一次以无法抗拒的力量呈现在他面前。而在这个睡意中呻吟、习惯成自然地忽而祷告上帝、忽而咒骂魔鬼的亲爱的哥哥身上,死就绝不象他原来想象的那样遥远。死也同样在他身上存在着,这一层他是感觉到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明天,就是再过三十年,那还不是一样?至于这无可避免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不仅不知道,不仅从来没有想过,而且没有勇气和力量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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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两腿,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用手抱住,又摸摸昨天从马上掉下来摔坏的小腿,接着身子向后一仰,深深地舒了几口气。